2025 年了,离当年毕业离开桂电已经过去两年了,我是 23 届的桂林电子科技大学数学与应用数学专业的,当年雄心壮志呀,社会对你就是一顿毒打 hhh,趁着现在小小的总结一下吧,顺便想想未来的路怎么走。

少年时代:天真烂漫,一路瓢泼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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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相信自己,生来如同璀璨的夏日之花,不凋不败,妖冶如火,承受心跳的负荷和呼吸的累赘,乐此不疲。” —— 《生如夏花》 泰戈尔

我出生在广西东南方一座小城,父亲是当地电视台新闻部主任,母亲是工人。童年最鲜活的记忆,总绕不开电视台 10 楼那间新闻部——每天放学后,我都会以等父亲下班为由,赖在那些闪着幽光的电脑前。父亲的同事们格外宽容,手把手教我玩《三国志》《帝国时代 Ⅱ》这些游戏。特别是《帝国时代 Ⅱ》的上帝视角,让我第一次感受到掌控全局的魔力。每当夕阳把北流城镀成金色时,我总爱趴在 15 楼的窗台俯瞰全城,那些火柴盒般的楼房和蚂蚁似的人流,在我眼中都成了沙盘上的玩具。在学校里,我和所有普通孩子一样,在课桌上刻歪歪扭扭的字,为跳皮筋输赢大呼小叫,偶尔也会因为没写作业被老师罚站。跟大多数孩子一样度过了一个正常的童年时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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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流电视台(装修 ing 手机拍摄于 2025 年 5 月 23 日)

初中时,我被”安排”进了市里最好的重点初中。这本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,却成了我青春期最压抑的开端。这个所谓的”重点班”里,挤满了各种关系户——有局长家的公子,有校长亲戚的孩子,而像我这样普通家庭的孩子,反倒成了异类。

起初因为性格外向,我成了他们最”喜欢”使唤的对象。”帮”洗衣服、”帮”打饭、”帮”买零食…这些”帮忙”从一开始的玩笑,渐渐变成了必须完成的”任务”。我至今记得宿舍里此起彼伏的吆喝声:”XX(他们给我起的侮辱性绰号),去小卖部!”、”XX,给我捏捏肩!”拒绝的后果,是更变本加厉的刁难。

那三年,我常在深夜睁着眼睛等天亮,耳边总是嗡嗡作响。然后在白天上课时累得睡过去,课本上的字迹常常模糊成一片——不是近视,是眼泪。

初三时父母看我成绩太差,想着要不补一下课,帮我联系一位优秀的化学老师,她像一束光照进我的生活。在她简陋的补习班里,我第一次感受到求知的快乐。那些试管中的奇妙反应,比人际关系简单纯粹得多。由于化学是初三才开的课,给了我这样的“后进生”弯道超车的机会。

中考放榜那天,我看着成绩单上化学”A”,数学”B+”,总分”B+”,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:在这个靠关系编织的牢笼里,成绩是唯一能靠自己挣来的尊严。在北流市也不算很高分,那一年北流市实验中学招收 1400 名,我的成绩排在 1200 名左右。

北流实验中学校门和窗户外边

在我童年的记忆里,父亲是那样一个高大而睿智的存在。他的眼睛总是炯炯有神,说话时带着新闻人特有的沉稳与洞见,每句话都像经过深思熟虑。我常常仰着头看他,觉得他比电视台 15 楼的窗台还要高大,能一眼看穿这个世界的真相。

然而小升初那年,父亲突然选择离开新闻一线,调往清闲的编辑部。这个决定像一记闷棍,彻底击碎了我记忆中的那个伟岸形象。他渐渐变成了一个终日穿着发黄汗衫、蜷缩在沙发里的陌生人。电视机的荧光成了他新的伴侣,曾经锐利的目光在屏幕蓝光中日渐浑浊。更让我心痛的是,他对我的学业不闻不问,对家中日益拮据的经济状况也视若无睹,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,这个家,我这个人就再也不是他关心的对象,从初一开始我就没得到过任何零花钱,我冬天洗着冷水甚至没有洗发水和沐浴露,别的同学每周都可以从家里拿到钱买零食,唯独我只能喝喝北风。

初中时那些”被安排”的同学,到了高中依然享受着特殊的照顾纷纷转学去了“北流高中”。唯独我,没有”安排”,被随意地抛到了郊区的北流市实验中学。开学那天,我望着窗外一望无际的金黄稻田,忐忑地打量着教室里那些乡下初中来的新同学。他们粗糙的手掌和朴素的衣着,让我不自觉地绷紧了神经,初中时被欺凌的记忆又涌上心头。

但很快我就发现,这些乡下同学有着最质朴的温暖。我的室长“村草”会带来六靖镇老作坊的油豆腐,油纸包一打开,满室都是豆香;对床的白马室友“小胖”总爱炫耀他妈妈做的酿豆腐,肉馅饱满得快要撑破豆腐皮;而上铺的新圩人“国发”带来的馅卷,薄如蝉翼的米皮裹着木耳肉末,一口咬下去,是城里馆子都做不出的鲜甜。还有我的同桌”雨泽”,这个总爱把校服洗得发白的男孩,他是我们班的班草,青春、魅力都在他的身上绽放,他们的善意就像窗外的稻浪,在阳光下闪着金灿灿的光。

北流实验中学的夕阳

可惜高中的蜜月期终究短暂。当黑板右上角出现”距高考还有 100 天”的血红色倒计时时,我才惊觉这场人生马拉松早已鸣枪。那些曾经弥漫在宿舍里的油豆腐香气,不知不觉已被成摞的模拟卷油墨味和教室中的汗酸味淹没。

记得高二升高三的那个酷暑,在补课期间的摸底考中,我考了三百多分——这个在重点高中可能垫底的成绩,在我们班居然能排进前十。北流实验中学虽然顶着”全市第二”的虚名,但每年能从一千四百多名考生中杀出重围考上一本的,不过三十余人。老师们常说我们是在”用二流的生源,拼一流的梦想”,但现实就像教室窗外那片农田,再怎么精心灌溉,贫瘠的土地终究难结硕果。

教室里永远弥漫着一种奇特的氛围。老师讲课时常突然岔开话题,他们对上课不上心喜欢在上课时聊家常,一聊就是一节课,教室里永远都是那么嘈杂像菜市场,因为同学们之间总有说不完的话,教室里永远充斥着零食味,我想上大学,我会在午饭过后逼自己来教室先小睡 30 分钟,然后抓起笔写练习题,也逼自己做完了《天利 38 套》、《黑白题》、《五年高考三年模拟》等练习册,就这样我一直努力到高考结束。

高考放榜那天,我成了班上七十一名同学中仅有的十位够上公办本科线的之一,近半同学难逃去读大专的命运。看着成绩单上那个不上不下的数字 407 分,依然够不着理想院校的门槛——我机械地在志愿表第一栏填下”黑龙江工程学院”。这个远在三千公里外的东北二本,在志愿表上显得格外刺眼。同桌凑过来问:”怎么想去那么远?”我只是扯了扯嘴角,没有告诉他,那个冰天雪地的东北校园,我从未打算踏足。

早在看到分数的那一刻,我就已经下定决心:这次,我要去北流最好的高中复读。当别人都在讨论大学专业时,我悄悄去北流高中门口转了好几圈。看着校门口”一本上线率 68%”的红色横幅在风中猎猎作响,我攥紧了书包带——这一次,我要靠自己的双脚,堂堂正正地迈进这所学校的门槛。

18年考上的黑龙江工程学院录取通知书

复读时期:水木年华,如来青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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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年轻时候喜欢说如来,就是如同要来,还没来,但终归会来。如丧,就是如同要丧,还未丧,但终归会丧。” —— 《如丧》 高晓松

八月的最后一天,暑气未消。我和母亲站在北高教务处斑驳的绿漆门前,手里攥着她积攒的五千块钱学费站在北高教务处门口,父亲反对我复读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。不远处,我看见不少想要复读的同学排成一排在门口,他们的影子投在窗帘上,像一群蓄势待发的战士。

缴费处的老师推了推眼镜:”确定要复读?”我点点头,我妈随即把现金交了上去。当收据打印机咔咔作响时,那一刻我突然明白,青春就是一场”如来”的修行——那些尚未到来的,终将以自己的方式降临。就像此刻,我分明听见命运在转角处徘徊的脚步声。

我被分到了 1632 班——北高那届五个复读班中的一个。这些班级都被安置在高三楼顶层,一个标着”六楼”实则七楼的楼层。这里的教室有着令人难忘的极端:盛夏时节,炽热的阳光把水泥天花板烤得发烫,连吊扇吹出的风都带着灼人的温度;寒冬来临,刺骨的北风从窗缝钻进来,在教室里盘旋呜咽,八十多个怀揣着不甘的”高考失意者”挤在这个空间里。

宿管总爱用”大学生们别吵了”来调侃我们。每周一的升旗仪式最能凸显我们的特别——当其他班级整齐地站成三排方阵时,我们复读班总要突兀地多出一排。这支参差不齐的队伍,就像一张被揉皱又展开的纸,上面写满了我们这群”重来者”的倔强与渴望。

复读班的教室里永远漂浮着一种特殊的气味——汗液、风油精和陈旧试卷的混合气息。每个人的课桌都像一座微型堡垒,垒着高过头顶的复习资料和五颜六色的错题本。从清晨六点到深夜十点,八十多个复读生像沙丁鱼般挤在教室里,此起彼伏的翻书声和笔尖摩擦纸面的沙沙声,编织成一曲独特的奋斗乐章。

与想象中不同,这里的教学氛围出奇地纯粹。各科老师都像精准的答题机器,每节课都直击考点重点,连一句多余的闲话都没有。直到高考结束,我们依然不知道老师的姓名,平时使用”数学老师””英语老师”来称呼他们——这种刻意的疏离反而成就了最高效的教学。同学们也都默契地保持着静默,整个教室常常安静得能听见隔壁班的朗读声。

北高的管理张弛有度。十一月的校运会上,我们这群复读生第一次在跑道上释放压力,学校不设置 1000 米、800 米这种竞技性比赛项目取而代之的是 50 人 50 米接力,大脚板等娱乐比赛;十二月的元旦晚会,我们高三的不用动。每个月一次的月假成了难得的放纵时刻,我们会相约去校外的黑网吧通宵——不是沉溺游戏,而是享受那种”暂时逃离”的快感。奇妙的是,这种”该玩玩,该学学”的节奏反而让学习效率更高了。在这段特殊的岁月里,我不仅收获了知识,更结识了一群能够互相托付梦想的战友。

寒假时期留校的饭票、宿舍阳台前的食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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寒假时期的北高教室、宿舍

六月的蝉鸣如约而至,我们这群”高四生”终于迎来了命运的审判日。我们班的高考分数平均提升 73 分时,我和班长、”超胜”靠在褪色的走廊栏杆上核对分数,三双手不约而同地颤抖着。一年前,我们就像三个孤注一掷的赌徒,把青春最后的筹码全部押在了”再来一次”上。而今,命运终于给出了最慷慨的回报。

填报志愿那天,在电脑前,第一栏工整地敲着相同的八个字——“桂林电子科技大学”。当烫金的录取通知书像三颗流星相继划过我们生命的夜空时,我和班长相拥而泣。这不仅是三个人的涅槃重生,广西医科大学、南宁师范大学的通知书在同学们的动态中传递,每一张笑脸都在诉说着”如来”的真谛:那些看似遥不可及的,终会如约而至。

365 个日夜的淬炼,那些在七楼蒸笼里挥汗如雨的晨读,那些借着走廊微光与星辰对话的深夜,此刻都镌刻在通知书的烫金校名上。这张薄薄的纸片,承载的不仅是大学的通行证,更是我用我的青春书写的”如来”寓言——如同要来,虽还未至,但终将到来。

19年考上的桂林电子科技大学录取通知书

大学时代:清醒迷茫、迷茫清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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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见山是山,见山不是山,见山还是山。” ——  青原惟信禅师语,见《五灯会元》卷十七(宋代)

大学校园的四季轮转中,我经历着奇妙的认知循环。每当自以为看清方向时,新的困惑就会如秋雾般升起;而当陷入迷途深处,又总会有灵光乍现的时刻。

初入桂电的校园,我像一只失去巢穴的候鸟。图书馆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刺眼的阳光,教学楼错综复杂的走廊宛如迷宫。曾经在复读班那个明确的目标——“考上大学”——突然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无数个模糊的可能性。

班长、超胜和我在军训后的第一次聚餐,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默。啤酒泡沫在杯中破裂的声音格外清晰,就像我们正在消散的斗志。”所以…我们现在该做什么?”班长的问题悬在半空,无人应答。

大学初期的迷茫如影随形。”超胜”远在金鸡岭校区,班长沉溺在甜蜜的恋情中,我再次回到了独行的状态。课堂上的专业术语像永不停歇的雨点,持续敲打着认知的毛玻璃窗。曾经那个能精准拆解题干的复读生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在知识迷宫中蹒跚学步的新生。数学分析中的极限概念像永远触碰不到的 ε-δ 边界,让我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。

为了填补内心的空洞,我像采集者一样游走在军训结束后的各个社团的招新摊位间。中央食堂前的广场上,校基地软件部、数学建模协会、KAB 创业俱乐部等社团如雨后春笋般涌现。然而接连的面试失败像一盆盆冷水,直到我偶然发现七院创新基地——这个挂在数学院名下却暗藏代码玄机的组织。

在基地学长的指引下,我打开了通往程序员世界的第一扇门——Github。这个后来成为我技术生命线的平台,第一次向我展示了代码的魔力:当我简陋的网页通过 Github Pages 真正在互联网上存活时,那种”我创造的东西被世界看见”的震撼,至今记忆犹新。

我像朝圣者搬进寺庙般,将全部家当搬进了基地工位。在这个弥漫着键盘敲击声的空间里,我开始了艰难的修行:

对着 hexo 文档逐字翻译,像破译密码般搭建第一个博客

在 markdown 语法中跌跌撞撞,连插入图片都要反复尝试十几次

把学长演示的 git 操作录屏,0.5 倍速反复观看

最难忘的是某个凌晨三点,当我终于让博客成功部署时,晨光正透过窗户洒在满桌的咖啡杯和草稿纸上——那些写满错误的便签纸,此刻都成了蜕变的见证。这个拥挤的工位,渐渐从”放电脑的桌子”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”代码修道院”。

七院创新基地窗外和我的工位

大一下学期那个炎热的暑假,基地主席的要求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:提交原创作品才能留下。我异想天开地想将克苏鲁神话《印斯茅斯小镇》改编成 Unity 游戏,却在引擎的复杂面前败下阵来。最终,我在网上找到一个基础程序,像拼图般将其改造成我想要的模样。记得当我对着 300 行天书般的 C 语言代码手足无措时,学长的回答简单却充满力量:”慢慢看,都能看懂的。”

就这样,在无数个与 bug 搏斗的深夜后,我的第一个程序诞生了——虽然简陋,却能实现基本的地图行走和逻辑触发功能。这个由困惑、模仿和坚持孕育而生的作品,不仅让我留在了基地,更让我明白:理解的长路,始于承认自己的无知;创造的奇迹,往往从笨拙的模仿开始。

印斯茅斯小镇游戏界面(地图正上方标出了具体位置信息)

渐渐地,我发现自己对编程越来越得心应手。从最初的模仿开始,慢慢理解其中的原理,再到后来能独立创作,这个过程让我收获了不少成就感。我做了很多有趣的前端小项目:一个会实时反应 md 文件的网页,一个把简历展示的网页,还有给社团做的官方网站…每次完成一个小 demo,都能感受到自己的进步。

这些实践经历让我的职业规划越来越清晰。我开始期待毕业后能成为一名专业的前端工程师,用代码构建出既美观又实用的网页。虽然知道”天下第一”这个目标有点夸张,但我确实想在这个领域深耕下去,做出让人眼前一亮的产品。每次看到自己写的页面在浏览器里流畅运行时,那种满足感都让我更加坚定这个选择。

  • 微信小程序

    • upPhysicalExercise:一款集健身锻炼、视频播放与计划制定于一体的微信小程序,支持多平台部署,并具备打卡记录、计划提醒及课程推荐等功能。
    • Tanger_query:一款功能丰富的查询类小程序,涵盖天气预报、包裹追踪等查询功能,界面简洁且用户友好。
  • Hexo 主题

  • hexo-theme-MiHoYo:一款受米哈游官网风格启发的 Hexo 主题,采用渐变背景和互动动画设计。支持完整文章页面、分类/标签导航、访客统计等功能,适合 ACG 主题的博客。
  • 前端页面

    • 简历:一个支持中英文切换的响应式个人简历页面模板,适合在线展示和 PDF 导出,结构清晰,设计现代。
  • 系统集成项目

    • Maple:一款轻量级在线 Markdown 编辑器,支持实时预览、LaTeX 数学公式渲染、主题切换及导出功能,适用于科学写作和博客草稿编辑。
    • 七院创新基地:为七院创新基地开发的官方网站系统,包含新闻公告、项目展示、成员简介等模块,并具备后台内容管理功能。
本科阶段主要前端web页面作品

大二下学期,徐老师给了我一个参与 Web 开发项目的机会。那两个月暑假,我每天天不亮就赶最早班的 13 路公交车去科技园,晚上又坐末班车回学校。现在想起来,那时的我实在太不争气——技术不精还在其次,最糟糕的是做事态度散漫,遇到问题就敷衍了事,整天吊儿郎当的。结果整个暑假过去,项目还是半吊子状态,最后不了了之。现在想来,真是辜负了徐老师的一片好意。

那段时间我常常在末班车上发呆,看着窗外闪过的路灯,心里明白是自己不够努力。明明是个难得的学习机会,却因为态度问题白白浪费了。后来每次想起这件事都觉得特别遗憾,要是当时能认真一点、负责一点,说不定现在会完全不一样。这段经历让我明白,机会来了抓不住,说到底还是自己不够成熟。

在徐老师的工作室中我的工位

大三上一开学,我和张湃队长组队参加了全国大学生数学建模竞赛,经过三个昼夜不眠不休的奋战,我们捧回了国赛一等奖的证书——这个所有数模人梦寐以求的荣誉。可当我回到日常学习中,却发现自己的成绩单上挂满了刺眼的红灯,连学位证都可能拿不到。

成绩单和高教社杯数模国一证书

那段时间我过得特别矛盾。白天在实验室推导数学模型时思维敏捷,可一坐到教室里就头脑发懵;能在 48 小时内写出完美的算法,却解不出课本上的基础习题。更让我措手不及的是,那段认真经营的感情也迅速走到了尽头。好像是个反比例函数,我的努力越是趋于无穷,得到的结果却越是趋于 0。

大二换届时,我确认为七院创新基地主席。大三搞完数模国赛就着手负责七院创新基地招新,看着面试桌对面大一新生亮晶晶的眼睛,我突然感到一阵恍惚——在思想和行为上,我似乎和他们没什么两样。这两年就像踩在跑步机上,看似在奔跑实则原地踏步:

成绩单上的排名永远在奖学金评选线外徘徊,像道永远跨不过去的门槛;技术上也始终停留在”半瓶水”状态,每次接手正经项目时,不是这里出 bug 就是那里逻辑混乱。最讽刺的是,作为基地主席,我甚至不敢直视新成员们崇拜的目光——他们以为坐在对面桌上的学长是个大佬,殊不知只是个连自己未来去向都还没想清楚的普通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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给大一新生面试
招新面试和宣讲会结束后,我独自在空荡荡的基地里坐了许久。夕阳透过窗户把奖状墙照得金灿灿的,那些往届优秀成员拿下的奖状的照片仿佛在无声地质问我:这两年,你到底成长了什么?

就这样跌跌撞撞地来到大四,现实开始显露出它锋利的棱角。基地的学长们给了我阿里、华为的内推机会,这些不卡学历的直达面试本应是救命稻草;学校组织的”电信青葵班”也向我抛出橄榄枝,8000 元的月薪对毕业生来说不算差。可我却像中了魔咒般,把每个机会都变成了对自己的嘲讽。

我记得有次线上面试,面对面试官的问题,喉咙像被无形的手扼住——连”盒模型是什么”这样基础的问题都答得支支吾吾。拒绝青葵班的那天,我对着辅导员夸夸其谈”追求技术理想””不接受三班倒”,其实只是害怕离开舒适区。

快毕业的时候,班长签了在老家的银行,”超胜”在深圳签了 8000 的工作,我才惊觉自己早已被现实甩在身后。毕业季的招聘会上,我攥着简历在人群中被推来挤去,耳边不断响起”你这个(简历/专业/技术)不合适”的拒绝声。那些曾经以为触手可及的大厂 offer,此刻都成了镜花水月。

当同窗们陆续在就业协议上签下名字时,我还在宿舍的床铺上机械地刷新着招聘网站。每次被问及工作去向,我都含糊地应付道:”再等等看,不着急。”这种自欺欺人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大四下的三月份。

转型科研:意料之外,情理之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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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人生的道路虽然漫长,但紧要处常常只有几步。" —— 柳青《创业史》

记得第一次和导师覃老师讨论毕业论文时,我把 6000 字的初稿交到他手中。其他同学大多只能写出 2000 字左右的框架,而我已经完成了从研究背景到方法论的完整论述,只差实验数据部分。覃老师推了推眼镜,仔细翻看完后突然问我:”你考虑过走科研这条路吗?”

这个问题像一束光,突然照进我混沌的毕业季。那些在编程竞赛中培养的逻辑思维,在数模比赛中锻炼的写作能力,还有四年积累的技术沉淀,原来都可以转化为学术研究的优势,我似乎意外地找到了另一条可能更适合自己的路。

毕业季的焦虑渐渐消散后,我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节奏。每周定时找覃老师讨论论文进展,实验室的灯光常常陪我熬到深夜。曾经让我望而生畏的代码和图表,如今成了每日必须攻克的堡垒。我像着了魔一般反复打磨论文——数据图表迭代了无数版,文字表述修改了无数遍,算法代码优化了无数次。

盲审截止日前夜,当最终版论文成功上传系统时,实验室窗外已泛起晨光。这份执着最终换来了丰硕的回报:我的论文先后获得院级优秀、校级优秀,最终摘得校一等奖的殊荣。这份荣誉不仅为我的学分绩点添上了关键的几分,更重要的是,覃老师看到了我的科研潜力,为我安排了科研助理的工作。他拍着我的肩膀说:”好好准备考研,科研这条路,值得你继续走下去。”那一刻,四年来所有的迷茫与挣扎,都化作了继续前行的动力。

我把行李搬出了那个我待了四年的宿舍,我搬到了校门口住了下来还给一位朋友庆祝了生日,我开始了在实验室学习读书的日子,偶尔也会去蹭一下本科生的考研复习课,在覃老师的指导下,我已将两篇论文(一篇改编自数模竞赛,一篇与学妹合作)分别发表在《Sensors》和《Soft Computing》上,还发了两篇 EI 会议论文,这本该是科研道路上的亮眼开端,我却陷入了奇怪的状态。每当打开数学分析的教材,手指就会不自觉地颤抖;面对高等代数的习题,明明知道解题思路,大脑却像被按了暂停键。

这两门本该驾轻就熟的课程,现在却成了心理上的大山。我清楚它们并不算难——比起数模竞赛中那些艰深的算法,比起论文修改时那些复杂的推导,考研的数学要求实在不算苛刻。可就是这种”应该会却学不进去”的状态最让人崩溃:在实验室能连续工作 12 小时写代码,却无法静心复习 1 小时的基础理论;能在国际期刊上发表论文,却对考研真题望而生畏。

做科研助理时的学术成果:

论文标题 论文出处 论文类型 发表时间 备注
A Multi-Layer Classifier Model XR-KS of Human Activity Recognition for the Problem of Similar Human Activity Sensors 期刊论文 2023-11-04 SCI Q2, IF 3.4, EI 检索, SCU 工程技术 C
孔隙弹性问题的 Legendre 谱元方法以及其应用 毕业论文 本科学位论文 2023-05-26 2023 届本科毕业生毕业论文校级一等奖
CO2 emission forecasting based on nonlinear grey Bernoulli and BP neural network combined model Soft Computing 期刊论文 2023-08-17 EI 检索, IF 3.2, SCI Q2, CCF C
The study of power planning for cyclists based on genetic algorithm CAMMIC 2023 会议论文 2023-07-28 EI 检索
Analysis of data patterns of interwoven meltblown nonwoven materials based on polynomial fitting CAMMIC 2023 会议论文 2023-07-28 EI 检索

大学四年,我的体重就像脱缰的野马,从入学时的 100 斤出头一路飙升到 144 斤。镜子里的自己顶着黑眼圈,头发凌乱,明明才 23 岁,看起来却像个饱经风霜的中年人。实验室的师弟师妹们朝气蓬勃的样子,更反衬出我的颓废。覃老师好几次欲言又止地看着我,最后只说了一句:”搞科研最重要的是心态。”我知道他说得对,可就是打不起精神来。

考研的时候,我总感觉没有复习到位,看着桂电的夕阳,看着桂电的马克思雕像,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很不好,因为数分没有复习到位,最后也不出所料。

考研成绩揭晓那晚,屏幕上的数字格外刺眼:总分 258 分(英语 41,政治 48,高代 93,数分 76)。这个远低于国家线的成绩,像一盆冰水浇灭了我所有的侥幸。深夜和朋友漫无目的地走在桂林街头,两江四湖的灯火倒映在水面,我突然发现——原来这座生活了四年的城市,美得如此不动声色。

漓江边的喀斯特山峰在月光下如同墨色剪影,正阳步行街的桂花香裹着潮湿的夜风。我们坐在解放桥的栏杆上,看游船划过象鼻山的水影,”我望着远处外面世界的轮廓,第一次真切地意识到:是时候走出这座庇护我四年的象牙塔了。

在投出近百份简历后,南宁一家小型教培机构向我抛来了橄榄枝。试讲那天,尽管熬夜备课到凌晨,我的表现还是磕磕绊绊。好在老板看中了我的数理背景,给了我一个改作业的岗位——每天用手机批改家长群里的作业照片,再附上解题步骤,月薪 1000 元。

我在机构附近租了个月租 500 的隔间,不到十平米的空间刚够放下一张床。为了省钱,我发明了”菜包生存法”:楼下早餐店五毛钱一个的青菜包,既能填饱肚子又能补充维生素,不够就多吃两个。这种清苦的生活意外地让我获得了某种踏实感。

后来校长安排我单独辅导一个初二学生。这孩子原本数学很好,不知怎么突然成绩滑坡。我们约定每晚视频,他随时提问,我即时讲解。起初这种模式很理想,白天我能复习考研数学,晚上辅导改作业两不误。但渐渐地,工作开始吞噬我的精力再加上意志力不够——每晚下课后,我就只能想在床上机械地刷手机,根本不想干别的。

六月的深夜,台灯在桌角投下昏黄的光晕。刚给学生讲完最后一道几何题,我又习惯性地瘫在床上刷起了手机。手指机械地滑动着屏幕,短视频一帧帧闪过,突然某个瞬间,我猛地按下了锁屏键——漆黑的屏幕映出自己麻木的脸。

这一刻的清醒来得猝不及防。我意识到,如果继续用这种透支的状态备战 25 考研,结果只会重蹈覆辙:被工作耗尽精力,下班用垃圾娱乐麻痹自己,日复一日地陷入”明天再努力”的自我欺骗。

收拾行李时,我做了个决定:回家,但必须找个能约束自己的考研集训营。没想到真让我在南宁保税区附近找到了理想的选择——距离玉洞地铁站三公里,既避开了市中心的喧嚣,又不至于太过偏僻。我毫不犹豫地交了 3000 元费用,换来一个八人间的床位和自习室的固定座位。

这个简陋的八人间却成了我的精神避难所。铁架床的嘎吱声、公共卫生间的水流声、自习室此起彼伏的翻书声,这些声音编织成一种奇特的安定感。我们七个考研人形成了精准的生物钟:每晚 22:40 集体撤离自习室,24:00 准时熄灯;清晨 7 点,此起彼伏的闹铃会像接力赛般将所有人唤醒。

我的日常像被设定好的程序:

7:00 用冷水拍醒自己,早餐后把手机锁进床头柜。

8:00-12:00 在自习室完成四套英语阅读,草稿纸上密密麻麻全是长难句的解剖图。

12:00 取手机快速解决午餐,像戒毒般强迫自己半小时内再次锁屏。

13:00-18:00 数学真题与专业课交替轰炸,困了就枕着《肖秀荣》打个盹

18:30 回宿舍拿手机吃饭,小刷一会手机又放回去。

22:40 准时出现在操场,用三公里慢跑释放一天的焦虑。汗水浸透的 T 恤贴在背上时,才感觉自己真实地活着。

每月末的理发日是我唯一的喘息时刻。我会特意走到玉洞地铁口旁的商场,在理发店的等候区尽情刷手机,看着镜子里推子掠过后逐渐清爽的发型,然后去隔壁点一碗蓝姐螺蛳粉——多加酸笋,少放辣椒。这短短两小时的放纵,就像给紧绷的神经做了一次精准的穴位按摩。

12 月 23 日清晨,基本所有人都在把座位上的书本全部拿出来搬回宿舍,这样预示着复习告一段落了,我回到宿舍大家都在收拾行李,我们宿舍五人拖着行李箱站在马路边等车。去西大考场的路上,出租车里安静得能听见翻动笔记的沙沙声。从玉洞到西大的 2 号线地铁仿佛被拉长了时空,每个人都紧攥着复习资料,指尖发白。我偷瞄身旁的室友,发现他正无意识地用笔尖戳着《肖四》的封面——原来这种”复习半年仍觉空虚”的焦虑感,不止我一个人在承受。地铁穿过黑暗的隧道时,车窗倒影里五张紧绷的脸,像一组未完成的雕塑群像。那天晚上我们还参观了考场,顺便在西大校园吃了个晚饭,然后不敢有片刻停留迅速的返回了民宿开始学习,

第二天一大早我们都起得的很早,因为我没睡着 😭,我还记得跟好兄弟越哥聊天,他跟我说:“今晚别复习那么晚,早点睡,因为会睡不着。”,我那时候听了但是还是复习到了 12 点,害,年轻人主打一个不听劝,没办法,我大概是四点钟才睡着,然后鹏哥过来叫我,我第一次没醒,然后他又叫了一次,我才从床上跳下来,幸好三个人住一个屋里,能互相叫起床。然后爸妈都发了个红包过来,祝我顺顺利利考上,在这里感谢爸妈。

记得当时政治考得很难,肖四押中一题其他的都没押中,为了多点时间看书就坐在湖边吃面包了,下午的英语也很难,回去一打开手机都是在说英语难的,不过当时也不敢想太多,尽心尽力去准备第二天的考试。

第二天的高等代数考卷还是给了我当头一棒。前半部分的基础题做得还算顺手,可后面几道证明题就像拦路虎——那些复杂的矩阵变换和抽象空间证明,让我在草稿纸上涂涂改改了半个多小时。好在下午的数学分析意外地简单,三十分钟就答完了全部题目,这种反差让我恍惚间觉得考研就像一场荒诞的赌局。

考完当晚,我拖着行李箱回到宿舍时,正碰上廖哥在床上玩手机。他看我脸色不对,推了推眼镜问:”考砸了?”我含糊地回了句”一般”,他忽然笑了:”你们这种说’一般’的,就是心里没底。”这句话莫名刺痛了我,我脱口反问:”那你考不上怎么办?”

廖哥低下头,他把手机按了锁屏键,把手机丢在一边。他轻声说:”那就不考了…都考五年了。”这个桂林理工毕业的老哥,几年前毕业后在广州工厂打工时,老师傅们把关键技术捂得严严实实,生怕”教会徒弟饿死师傅”,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工资却一降再降,因为这个工作没有任何技术含量,”年轻人手脚更利索”。他毕业的这四年都是边拧螺丝边复习,就着机床的轰鸣声背单词。直到今年才狠心辞职全职备考,”现在年龄也很大了,再不上也不考了。”,我突然意识到:原来每个考研人背后,都藏着一段不愿轻易示人的跋涉。

考研结束后,我回到家乡,在家附近的一所教培机构找了份兼职教师的工作。这份工作月薪 3000 元左右,虽然收入不高,但胜在时间灵活。每天给初中生讲解数学题的日子过得平淡而规律,我也就安于现状,一边教书一边等待考研成绩的公布。

三月的那个午后,当电脑屏幕亮起成绩查询页面时,我的手指不自觉地颤抖——英语 31、政治 61、数分 139、高代 104,果然努力没有白费。我立刻拨通了教培机构负责人的电话,请了一个月的长假。挂断电话后,我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和复习资料,当晚就坐上了去南宁的动车。车窗外的夜色飞速后退,就像我此刻迫不及待的心情。

熟悉的考研集训营还是老样子,推开自习室大门时,沙沙的翻书声扑面而来。更让我惊喜的是,鹏哥和廖哥居然还在原来的座位上奋战。鹏哥抬头看见我,跟我聊了两句,廖哥也冲我笑了笑。这个曾经让我又爱又恨的地方,如今成了我最后的战场。每天清晨,我们三个依然是最早到自习室的人;深夜离开时,南宁的星空依然明亮如初。只是这一次,我们眼中不再有迷茫,只有坚定的光芒。

三月的复试结束,当”拟录取”的通知弹出屏幕时,我对着那个闪烁的光标愣了很久。兜兜转转,我又要以”新生”的身份回到桂电的校园——这个曾经拼命想逃离的地方,现在却成了重新出发的起点。

回想这段旅程,确实绕了不少弯路:在教培机构改作业的夜晚,在考研集训营刷题的清晨,在出租屋里对着成绩单发呆的午后…但奇怪的是,此刻浮现在脑海的不是那些挫败,而是廖哥在走廊抽烟的背影、覃老师推眼镜时反光的镜片、还有马克思雕像上永远停留的夕阳。

手机突然震动,是基地学弟发来的消息:”恭喜学长!”配图是他们在我的旧工位上贴的便签条——那个曾经堆满错误日志的角落,现在成了新成员眼中的”传奇座位”。我笑着关掉聊天窗口,窗外春日的阳光正好照在行李箱的桂电校徽上。或许人生从来没有白走的弯路,那些看似迂回的轨迹,最终都指向了本该到达的地方。

六月的蝉鸣声中,我辞去了老家教培机构的工作,收拾行囊再次踏上开往桂林的列车。当动车驶过熟悉的喀斯特山峰时,我望着窗外掠过的风景,突然意识到:这已是我第三次以不同身份重返桂电了——大一新生、考研失败者,而现在,是准研究生。

提前返校的决定做得很突然。那天整理复试材料时,看到录取通知书上”报到时间请留意官网后续通知”的字样,突然等不及了。我给导师发了条微信:”老师,我想早点回学校适应科研节奏。”没想到他秒回:”实验室工位给你留着。”

几点建议

说几点自己的建议,虽然我不优秀,但毕竟你可以更优秀:

  • 我这一路走了整整九年,希望看到这篇文章的读者多多珍惜时间吧,无论干什么好好干都会有出头之日的,如果已经发生了也尽量不去抱怨,努力改变吧!

  • 确定好自己的方向,搞清你是要考研还是要找工作。如果你要考研的话,好好复习考研科目中的每一个科目,平时有时间也要敲代码,最好也能做一个项目,对你复试还有能力提升都有帮助。找工作的话,尽早确定好自己的方向,心里有一个规划,搞清自己的优势和劣势

  • 自学很重要,养成自学的习惯,学会学习。

  • 管理自己的身材,没事去跑跑步,别当油腻男。

  • 别太功利性。做事情以及学习知识都不要奢求它能立马带给你什么,坚持和功利往往是成反比的。

可有可无的话

我们在找工作的过程中难免会遇到卡学历的情况,特别是我们这种学校本身就比较一般的。我觉得这真的不可厚非,没有什么不公平,要怪就只能怪自己没有考上好的学校。

考虑到招聘成本和时间,公司一定更愿意在学校本身比较好的人中选拔人才。我也曾抱怨过自己为什么不在 211 或者 985 的学校。但,其实静下心来想一想,本来考不上 211 或者 985 就是自己的问题。

多行动,少抱怨。